【文化·生活】遇见天水

  凉粉系列     |      2024-09-15 03:46

  谈起天水的渊源,满满都是长辈故事里的盘古开天,崩裂山河;女娲补天,泥塑育人;羲皇合八卦阵列,分乾坤阴阳而在甲辰龙年,天水却因着一碗热辣滚烫被大家熟知。就连没有去过天水的人,都在社交媒体上看着这些岩浆一般的辣椒汁流过碗,穿透手机,热烈地冲将了过来。

  一开始,当地人谁也没有把“麻辣烫”放在眼里,就像家里待客端上来一盘煮土豆,竟意外地获得了一致赞美。在一丝惶恐和不安中,天水人慎重而又骄傲地再端出来麦积山石窟、南北宅子、南郭寺;伏羲、女娲、羊皮鼓舞和社火;源源不断的呱呱、捞捞、然然、猪油盒子、丸子夹馍、浆水面总之要把桌子放得满满当当,竭尽所能地捧出一场盛大的宴席。

  从接受美食召唤的那一刻,因着麻辣烫而升腾起来的欲望就像一团火一样滚动起来。就像大地上掠起的风裹挟着风和雨,就像海平面上翻腾的浪一层层堆叠,那些红色的土豆,红色的豆皮,红色的丸子,红色的粉到底有没有滤镜?

  这显然引起了更大的兴趣这到底是尖锐的辣还是敦厚的辣?听说还会麻,是不是要配着什么饮料喝?听说当地有一种奶茶,大杯还是小杯?要不要加糖?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的,城里似乎飘着麻辣烫的香气,总之也是越走越近了。排了队,选了菜,老板在大锅里烫熟“刷刷刷”拌调料,一直到这会儿,才有了真实的触感,真来了?这就是麻辣烫?我在天水?!

  一切幻觉在麻辣烫端在手里的时候得到了证实。从手机屏到现实,从长途跋涉到此刻安坐,那么就像一个美食博主一样充满爱意地开始这碗麻辣烫吧再来一小瓶喝起来像橙汁但其实是胡萝卜素的饮料,据说这是甘肃小孩儿从小喝到大的,此刻权且当自己是个本地土著一样吃麻辣烫吧。

  果然是红色的土豆,红色的豆皮,红色的丸子,红色的粉,确实没有滤镜,据说这种艳丽而不辣的辣椒来自本地,也就极大程度地解释了此次“天水麻辣烫”的猛烈出圈。

  虽然在当下时髦的食物搭配中,“淀粉”配“淀粉”简直是肥胖之源,但在西北的很多地方,这种经典搭配不要太多哦。陕西的大饼夹凉皮,甘肃的土豆馅儿饺子,最近流行起来的土豆泥拌面,都是这种逻辑的集大成者。

  况且,一碗手擀粉里,如果啃上一个底和边烤得脆脆的猪油盒子,手擀粉麻辣鲜香的料汁可以为猪油盒子的味道锦上添花,同时脆的口感又能与充满韧性的手擀粉相得益彰,珠联璧合。

  这是天水人最难忘的朱砂痣,是出走半生依旧眷恋的故乡美味,是每个游子试图真空打包,带到全国各地的“呱呱”。

  西北彪悍,讲话掷地有声,每个词的发音都硬邦邦的。但在天水,确实有很多可爱的“叠词”。“呱呱”“然然”“捞捞”,这些词的可爱程度,大概只有四川话才能媲美了吧,“拿个凳凳儿”“花生壳壳儿”,硬汉都能变成绕指柔。

  对于这个名字,我曾和天水籍的同事展开过深入讨论,她家里有一个“呱呱摊摊”,在制作手艺上,她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每一个步骤,我甚至不用怀疑,要是拥有一些荞面,我都能做出“呱呱”来。

  她说,呱呱是一个动作,因为荞面装在盆子里蒸熟,装到碗里需要拿着勺子刮下来,久而久之这个食物的名字就变成了“呱呱”。虽然说起来确实有道理,但这个解释我并未询问过更加权威的人士,姑且当作一种角度吧。

  对于如今一切食物精细化的制作来说,“呱呱”显然是粗粝的一种地方美食,信手捏成的块儿可大可小,可粗可细,一点没有给当前饮食的“标准化”给面子。浇好调料的呱呱,还可以由食用者自己拿筷子夹成更碎的碎末,这样才能更好地拌匀调料。

  无论是现烫的麻辣烫,还是呱呱,抑或等一下要说到的凉粉浆水面,都是一种唯有在这种作坊里,才保留着亲手擀的面条,擀的粉,现场捏的呱呱和切凉粉。

  从制作者的手中到食用者的眼前,这个过程不超过60秒,炒好的菜还带着锅气,凉粉上还带着漏网的棱角,浆水面上撒的香菜还支棱着筋骨。

  “呱呱”需要在一片赤红色的辣中翻翻捡捡,寻寻觅觅,寻到一块儿裹满辣椒且大小适中的碎块,香气就这么吃到肚子里了。

  都是杂粮蒸煮制作而成,“然然”和“捞捞”更加充满韧性,浸泡在调料里的食物需要筷子强行地切割成块儿,才能入口。但这两种食物无意间切中了如今一种“糯叽叽”的网红口感,这次在前来天水游客的反馈中,也证明了这种观点。

  豆汁儿是经过猛烈发酵后的最终形态,但浆水只是略微地发酵出一点点酸气,就不由分说地被煮熟,那些益生菌也好,细菌也好,早都在煮沸中停止了发酵,浆水始终是一种“微酸”的口感,那种极酸的浆水是要被倒掉的,发酵过头了。

  这种酸跟醋的酸显然也不一样,浆水是一种植物性的酸,带着草木清新冷冽的气息;醋是浓缩而尖锐的酸,甚至醋的颜色都格外浓重起来。

  迎面而来的是香气,一种奇异而山野的香气。这种被称为“韭菜花”的野菜,也只有在浓烈的油脂中才能迸发出毕生最浓烈的香。

  我曾经尝试用葱花、蒜苗儿、韭菜等调味蔬菜,模拟出韭菜花的香气,但这些实验均告失败,只有那些在大地间生长,沐浴过阳光和风雨的野生韭菜花,尖锐的香气才能扑面而来,带着山野的气息。

  浆水面大多是手擀面条,也可以揪成面片,不过揪面片算是一个更加家常的隐藏菜单。我的天水同事在浆水面店里不遗余力地用方言大套近乎,店家才趁着人少勉为其难地为我们揪了两碗面片子。

  手擀面跟手擀粉一样,如今已经是一种稀缺的做法了,压面机可以压出一切形状的面条儿。但从小吃手擀面的味蕾能感觉到其间微妙的区别,或许是冷硬的态度,或许是格外完美的形状,总之,他们尝上几口,就能发现端倪。

  这是从小被父母的手擀面驯化的孩子。说到底,手工食物,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链接。

  这原本是天水的早餐,但油炸过的土豆丸子实在过于风靡,所以也顺理成章成为烧烤摊、麻辣烫摊上的常客。

  据说白饼是馕沿着丝绸之路传到中原时的变种,不知道,甘肃人从小吃着这种跟脸差不多杏宇平台大的饼长大,夹烤肉夹辣子夹丸子夹一切。

  天水的烤饼自然要刷足够多的甘谷辣子,烤饼很快被辣到通红,烤好的丸子、蔬菜抽出钎子。还没完虽然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但如果停在此处,显然就不是一个完美的丸子夹馍了。

  还需要制作者拿起她的刷子蘸满调料的刷子在夹好菜的饼里面刷大量的调料,依稀有黄绿色的孜然、小茴香,还有更大量的红色的辣子,再撒一些芝麻之类的“添头”,这才呈给满心欢喜的孩子们。

  最近有一个段子很火:“别的城市火起来的都是古风,天水火起来的是上古风。”

  伏羲手里抱着太极图,女娲手里抱着娃娃;《天水千古秀》的演员们穿着草皮兽皮裙在天水古城里热舞;大地湾的彩陶“小祖宗”站着迎客,这个名字实在令人费解到不敢深想。

  但甘肃的审美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主打真实,这个娃娃脱胎于来自大地湾的“人头形器口彩陶瓶”,确实已经有5100多岁了。

  此地是秦人发祥地。秦人先祖自东方而来之后,在这里草原的边边角角里,艰难地生存。

  几百年间,这个家族缓慢而不停歇地往中原挪动着,张家川、礼县、关中地区,最终称霸中原。

  “麦积八景”虽然分布在各个季节,但至少当下的麦积山是要去的。小沙弥在佛龛里永久地微笑着,历史的烟云始终都笼罩在麦积山上,影影绰绰。

  当年工匠们叮叮咚咚的声音已经消逝在历史的风烟中了,但当前工匠们制作的文创产品,被捏在手里,被挂在包上,被作为礼物,带给各地的朋友。

  麦积山有文创雪糕,有非遗传承人指尖的绣品,有文创毛绒玩具,尤其有一个掌心大小的微缩版麦积山,呆头呆脑又形神兼备,这是带得走的天水。

  自由路的玉兰花开得铺天盖地,整条街都被这种盛大而隆重的春天覆盖,接着是杏花、桃花、苹果花、樱桃花。接着开始挂果子,整个春天的希望都被这些丰饶的果实实现,天水的大樱桃,不知道有多么美。

  但是此刻,在天水,在天水的夜色之下,就让我们共享这个春天的暖风和水汽吧,毕竟明天,又是一个新的烟火征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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